元知网
主题 : 龙安:无穷又新颖的变化——我读窦凤晓的《乌鸦部长》
级别: 创始人
0楼  发表于: 2015-07-28  

龙安:无穷又新颖的变化——我读窦凤晓的《乌鸦部长》

《乌鸦部长》

他大喊一声,像一大团黑灰
从某处扑落,
拦住我的去路

我从首善之边缘地带来,
没有爵位,没有随从,没有开道的马匹。
甚至没有一句有力的口谕
来恫吓来路不明的影子

对峙,眼睛瞪着眼睛
我的头发是黑的,与他的隐身衣有些雷同;
但脸是温和的,牙齿是白的
愤怒是隐忍的

我呵斥他:咄,走开!
他却更上前迈一步,离我不足一米。
倒使我更看清了他:衣冠凌乱
尾羽参差,右腿上套有
标志身份的家牌

我告诉他,相对于各种的团体
我更倾向于自成一派
他阴沉如墨斗鱼
一语不发地将空气染黑

他声音嘶哑,模样可憎
非鹰非犬非人
他用脚牌作护身,散射流言的流弹
企图中伤我的身体
腐蚀我的信仰——但,一个鄙薄利器之利的人
岂会缴械于一柄阴鸷的钝刀?

我静观其变。
须臾,他悻悻地后退两步
抖了一下破败的翅膀飞去,在一棵国槐的枝叶间
转眼消失不见了

    很显然,这首一首充满寓意的诗,写作者把一只乌鸦比作部长,用这种拟人的手法来构成与作品中的主体[我]进行一次对峙的场景,部长级别的乌鸦可是一个不小的官,也可以说是作为社会意识形态的代表人物及发言人,或者某种意义重复的制造者。如果这样来理解的话,那么这首诗的开头正符合我们预期的想象。
“他大喊一声 ”,这样的开头非常富有戏剧性的直截了当,仿佛舞台开幕之前的一阵紧密的锣鼓声,又像即将演出的主角为自己的登场故作夸耀的虚张声势。乌鸦部长现身了,可现身的方式比较隐晦,写作者有意让他以一种喻体:一大团黑灰,从某处扑落。这时真正的本体出现了,他一出现就充满诡秘与凶狠的架势,他想干什么?另一个角色出现了“我”,我的出现意外地遭遇一次莫名其妙的拦劫。为了给自己的登场做出合理性的解释,进入独白的我以一种比较学的反思来阐明自己的身份与立场:来自首善之边缘地带。
    设计好的角色都出现在意义的舞台上了,那么这两个角色将要演出一幕幕怎样的戏剧性?以及这种戏剧性带来怎样的意义的分歧,变化,加剧两个角色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与仇恨?好戏要上场了,那么读者就需耐心地观看。“对峙”表明两个角色已经处于无法回避的短兵相接的地步,面对乌鸦部长的蛮横,我该怎么出招?有趣的是我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自我描绘一般;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的镇定争取时间,就像女人要出门之前,需要在镜子前梳妆打扮一下,女人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在于通过一种仪式获得神秘的属性,来证实她们有着男人无法想象力量与智慧。那么这次我将使用出一种怎样的力量与智慧呢?“脸是温和的,牙齿是白的”这首一张多么可爱的面具,可面具下潜伏的是愤怒。气氛变得紧张,激烈,有一触即发的危机。
    我在冷静中获得生命的主体感,开始先发制人:我呵斥他:咄,走开!,可对方并不示弱,竞敢胆大妄为地更上前一步,在离我不足一米的地方开始他的图谋不轨。正是他的急切反而让冷静的我看出他的破败,狐假虎威的虚弱。这时,我准确地抓住时机,开始反击,我的陈述连我都没想到这种陈述有了一种平日里缺失的坚定与果敢的语气,并明确地挑明立场:我更倾向于自成一派,相对于各种团体。由于我的反应出于他的意料,他竟然呆住了,但他不想就此放弃,而是转入阴沉,策划着下一步的诡计。我不给他任何野心可以得逞的时间,而是咄咄逼人地进一步地对他做出指控,正是这种出其不意的勇敢,我得出判决:一个鄙薄利器之利的人怎么会输给一柄阴鸷的钝刀?
    结尾的一段尤为精彩。我并没有放纵自己的愤怒,而是看到自己行动的计划达到预期的效果,我反而停止下来,等待对方做出卑劣又丑陋的举动。我的镇静与果断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安宁,思维是如此的准确与清晰,我感到生命在主体性的鼓励下焕发出生机勃勃的活力。“须臾”,这是多么美妙又激烈的时刻,这又是多么安静与躁动的时刻。由于我不断地呈现自身无穷又新颖的变化,他的陈旧与过时是多么不堪一击。这只败下阵来的乌鸦部长悻悻地后退两步,可怜又无趣地消失了。

转自【春台论坛】:http://geibook.com/read.php?tid=6909
收藏于 2011-12-06
描述
快速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