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厨房
我的母亲说起她昨夜的梦。
她仿佛还没从某些情节中脱身。
她用连滞的步子,在洁净的地板上
复原另一维度的泥泞,
困境是看不见的。
当时,我相信自己与她
共同承担了那些难言的图景。
我也有自己的图景。
徽章一样,藏在其他地方,
不为母亲知晓。有时
几乎要惊险地触及到
它的边缘。多数时候,我会艰难地
迈过它,继续家族话题,
掩饰内心恐慌。所以
就目前来看,它暂时还是安全的。
有什么用呢?成年之后,我就
没再拥抱过我的母亲,只用令人沮丧的方式
暗暗爱她。从厨房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
方寸之间千里万里。但令人欣慰的是
有一天,母亲将她的发型做了稍微的修饰,
我发觉她已局部进入到
自我的一小部分自觉,像我一样,
为某个图景而喜悦,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