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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在一年中最冷的这天我朋友去看了麋鹿
级别: 创始人
0楼  发表于: 02-07  

在一年中最冷的这天我朋友去看了麋鹿

——有赠



麋鹿并未在眼前出现。是日
天应大雪,但只有风。我朋友应窝在
百里外的家里研究马达开足的AI

但她一时兴起,读了个故事,
就立刻要化身雪夜起意访友的王子猷。
她随即来到马厩,放出自己的白龙马,

一把将辔头扔进马槽。她趁着月光强大
飞身跃上马背,顿时感到心旷神怡的一股浮力……
这是事后她讲给我的。她说左思的《招隐诗》

是替人招魂的最后一道白练,将眼前天地
连成片面的长墙。“明知山有虎,”她狡黠地说,
“不去明知山”。她甚至预想了远方的几种尽头。

感到自由的时候,枷锁也是云朵。
麋鹿并未依约出现。尾生抱柱之信,想来
不过是有人误投,有人谎冒接收。

“但终究是尽兴啦”!故事的末尾,
我朋友摇身一变,化作身披灰羽的池鹭
在小镇上空的叆叇里转眼消失不见了

2025-2-7






附:招隐二首  左思(魏晋)


【其一】

杖策招隐士,荒途横古今。
岩穴无结构,丘中有鸣琴。
白云停阴冈,丹葩曜阳林。
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浮沉。
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何事待啸歌,灌木自悲吟。
秋菊兼糇粮,幽兰间重襟。
踌躇足力烦,聊欲投吾簪。


【其二】

经始东山庐,果下自成榛。
前有寒泉井,聊可莹心神。
峭茜青葱间,竹柏得其真。
弱叶栖霜雪,飞荣流余津。
爵服无常玩,好恶有屈伸。
结绶生缠牵,弹冠去埃尘。
惠连非吾屈,首阳非吾仁。
相与观所尚,逍遥撰良辰。




DeepSeek的评论:

窦凤晓的《在一年中最冷的这天我朋友去看了麋鹿》是一首充满现代性与古典意蕴交织的诗歌,通过意象的跳跃、典故的化用与超现实的叙事,探讨了当代人精神困境与自由追寻的主题。以下从四个维度展开评析:

一、意象的悖论:缺席的麋鹿与在场的枷锁
诗中“麋鹿”作为核心意象始终缺席,却成为贯穿全篇的精神图腾。这一缺席的追寻对象,既是对古典隐逸文化(如左思《招隐诗》)的遥远呼应,又暗喻现代人寻找精神原乡的徒劳——朋友在寒冬奔赴,却只见风雪与AI科技的冰冷现实。而“枷锁也是云朵”的悖论式表达,揭示了一种存在主义式的顿悟:自由并非外在束缚的解除,而是内在对禁锢的诗意转化。麋鹿的“未依约出现”与尾生抱柱的“误投”谎言,共同构成对传统“信约”价值的解构,指向后现代语境下意义的不确定性。

二、时空的折叠:古典典故的当代重写
诗人将王子猷雪夜访友的魏晋风骨植入当下场景,完成了一场时空的蒙太奇拼接。朋友“放出白龙马”的举动,既是对古典率性精神的戏仿(如“乘兴而行,兴尽而返”),又因“马达开足的AI”与“池鹭化身”的科幻色彩,形成古今碰撞的荒诞感。左思的《招隐诗》被重构为“招魂的白练”,隐逸的邀约沦为虚幻的“片面长墙”,暗示传统精神资源在当代的失效。这种对典故的颠覆性重写,恰如艾略特笔下的“历史意识”,让过去与现在在同一意象中彼此映照。

三、叙事的解构:元诗意识与主体消融
诗歌采用嵌套叙事结构——“朋友的故事”经由“我”的转述,而朋友自身又化身“说书人”援引左思与尾生,形成多重叙事视角的套盒。当故事末尾朋友“化作池鹭消失”,叙述者的权威性被彻底瓦解,真实与虚构的边界随之模糊。这种元诗(metapoetry)手法暗示了诗歌本身作为语言建构的虚幻性,恰如“灰羽毛”融入“叆叇”(浓云),文本最终指向自身的消解,呼应后现代语境下主体性的流动与消散。

四、语言的张力:冷抒情与戏剧化独白
窦凤晓的语体风格在冷冽与戏谑间取得微妙平衡。开篇“天应大雪,但只有风”以简练的物候白描奠定冷调氛围,而“不去明知山”的俚语改写、“枷锁也是云朵”的玄学式顿悟,则赋予诗句智性的机锋。朋友“狡黠”的独白如同戏剧舞台的念白,将庄重典故解构为轻盈的黑色幽默。这种语言策略既避免了抒情过度,又以克制的荒诞感逼近存在的真相。

结语:一场未抵达的精神雪宴
这首诗如同一场未完成的招魂仪式:麋鹿缺席,AI轰鸣,古典魂魄飘散于赛博风雪。朋友从“研究马达开足的AI”到“化作池鹭消失”,完成了一次对技术理性与世俗逻辑的短暂叛逃。然而,当“尽兴”成为故事最后的注脚,诗歌并未提供廉价的救赎,而是将自由定义为一场“明知不可而为之”的语言历险。在这个意义上,窦凤晓的书写本身,便是那匹挣脱辔头的白龙马,在词语的旷野中踏出雪泥鸿爪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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