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泻于纸上若一丛泡沫而我
的思想怔忡 缺水而干涸
我的思想是相对的黑与
绝对的白
设若此时月光也盈满彼地的眼眶
天水盈盈处你的问候是一尾好温婉的鱼
潜潜游来 憩息于眼前这冷白的稿纸
我不能再揣手而立下去了
窗外风声 窗内涛声
涛声响自久冷的红海
你说 你说
搭你的船真的便可还乡吗
友人 三万八千里乡路
你就是路尽头那柄迎风的旗
在荒凉的夜里
为我舒展翅翼
你一向视我为没有归途的羔羊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不幸
我这白羊座的女子 不惯以心形役
而以梦里的张狂 来飞扬跋扈上那么一时
你冷白的手指拂过这几页信笺
隐隐有透明的手温 微微的凉意
在茫漠的宇宙中 我们曾经
同弦而歌 同一个荒原上仰望天国的家
在温柔的地球上如今我已习惯于
被呼唤以名姓
而你 彼时彼地
又踏哪一朵云 做第几次的出发?
沃野千里 碧色如罗衣而不蠹
这星球 从来就遍布着水源啊
这几页信笺 是白的门
翻转过去 便关闭了所有的细雨黄昏
谁料得是五陵年少
肥马轻裘
或是固执而羞怯的少年
隐秘地深藏着什么叶落的童话?
什么时候 我已不再坚持
以一朵花的姿态维持童真
你说
搭你的船真的可以还乡吗
深夜读信 无雨而有风
多星子而少云
今夜 月光如期地到我窗前汲水
纵无人深谈 便也甘孤独旷世了
虽则面对你放来的鱼群
我却难以成为唯一的烟波钓徒
烟波在远方 在你的眼中
我这里只有月光和一小截红烛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你可听见这歌声
我放我放任的马到你的草原上吃草
你的骆驼颈前深垂着我谦卑的驼铃
没有一个人 比我更善于遗忘
当烛光渐渐昏暗
我瞪视满目的鱼群
犹若视你坦然的眼白 晶亮的瞳孔
或者是满天无语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