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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麦岸的问题】倔强的墨汁:窦凤晓访谈
级别: 创始人
0楼  发表于: 2015-07-28  

【麦岸的问题】倔强的墨汁:窦凤晓访谈

【麦岸的问题】倔强的墨汁:窦凤晓访谈



1、问:认识这么多年,却是头一次较正式的谈及诗歌,虽然我觉着是一件迟早的事。首先祝贺你,第一本诗集《天边的证词》出版,简单说说这本诗集的前因后果吧。

答:谢谢你的祝贺。这本诗集是一件礼物,因此如大家所见用了一点传统意义的色调。它收录了我近三年的部分作品,以短诗和超短诗分类大致分为“秘色瓷”和“微物质”两辑。这本书一经出世即意味着上一写作阶段的终结:比如“秘色瓷”一辑中所表现出来的审美趣味和言说偏好,现在我已经不那么说了,也就是说,对于世界我开始有了更坚固的看法——当然也许仍旧陷入了非此即彼的主观偏颇。

2、问:有一首名为《乌鸦部长》的诗,给我触动良深。乌鸦并非什么新喻体,具有悠远的知识传统,它天生黑色,常被引申为一种“不和谐”的拒绝态度。而在你的诗中,它无疑更综合、更多层,尽管“乌鸦部长”表面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九八四》那样的氛围。如果说这首《乌鸦部长》只是一次遭遇,我觉得在另一首诗《白露》中,它获得更饱满的展开,音容形貌也更具体。有时,它以“执政者”的面目出现,“为强调一个假象,动用了一场雨,一次即兴的演说”,在它眼中,“头脑如人质”。但如此情状绝非天然指向政治,上帝或诗歌本身何尝不是这样一位“执政者”?我感觉到,它作为诗中的存在,并非此长彼消,简单的正面或反面形象,而是一种紧张关系中水涨船高的“对峙之美”,推持着你诗歌的行进。

答:《乌鸦部长》的黑与《白露》之白并非一码事,当然同样是一种讽喻,乌鸦部长更淋漓些,这种“介入”并非是一种主观必须,它是我们的当下处境。这首诗没有提供出解决之道,而仅仅是动用了古老的“无为”以期对改变某种黑做出一些建树。而这种完全靠对方“自觉的向善之心”而获得一种更新的秩序的意愿太天真了,因此这首诗是我“悔不少作”其中的一例。《白露》中鸟儿一角的寄寓较乌鸦部长复杂,表达相对也更开阔自由一些,它多了速度,对永逝的刹那也更为敏感。
我写过不少鸟儿:白鸟、黑鸟、乌鸦部长、白鹭……作为“天边”的信使,翅膀的形象更自由,也更值得托付。
你确实触及了“头脑如人质”的秘密,这种对头脑的占领把持是一种命运吧:“生而为诗人这一份契约,要求着绝对的忠诚和对于自身的不知不觉”。

3、问:谢天谢地,我几乎没有发现那种满城杨絮般飞舞的卿卿我我的“爱”。你的诗更“硬朗”——我佩服古人造了这么一个看似矛盾的词,要不我得啰嗦半天,才能说明白这种透明的坚硬品质。
但你并不回避“爱”,只是另一种:“既创造了这个大海/却又让自己无法环抱”、“仅有的赞颂/就是逃离”、“爱屈服于暴政的爱”、“一个人应该拒绝/成为另一个人的慰藉”。

答: 爱不会缺席,它是诗歌的主心骨。
我很警惕把诗歌写得扭捏作态——“蚊子哼哼就是美人了?”正大庄严是美人至美。我自己推崇“有力”。
前两天一个九岁的孩子告诉我爱是一门“残酷的艺术”,使我惊悸,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得到这个结论的,我有茅塞顿开之感。

4、问:从“词语的还原”到“声音的发现”,诗人在写作中不可避免都要遇到这个问题,你有为数不少的诗触及此,如《声音的七月》《回声》《内部的声音》《最后的演奏》等,你自己也说过:“声音里有一种隐约的节奏,考验认真的头脑和被选择的灵魂”,你如何看待和处理诗中的声音?
答: 唯心一点说:我们的诗写即是跟一种时时在场的“内部的声音”交谈。不是吗?

5、问: “雪”这一在诗中反复出现的意象(有十数首),对你来说,是否具有独特意含——这种修辞或寓意上的偏爱?

答:是的,我偏爱雪。你想啊,雪,遇冷成型,傲慢自大;柔软而又刚硬;落下时缤纷披拂,美而怆然;化掉时冰水黑白混杂,赤诚坦荡,……

6、问:总体来说,我更喜爱你性别迹象不明显的诗,个人感觉到你也并未夸张这种先天性存在,即不仅仅是“胸怀另一种水”。当然,我并不怀疑性别障碍,相反你有一句性别张力十足的诗,个人非常喜欢:“透明的水母/是单独的大海,同时也是/发烫的大海”,或许,因为我曾在这样的“大海”上航行。
7、问:作为女人和诗人——这矛盾的统一,更容易敏感到文化霸权之下的鲜活细胞。在一首诗中,你写过:“一个家庭的编年史,与一个国家的变迁史一样/也有着精致的六腑,承担起沧海桑田引发的全部抽搐”,我倾向于信任这种由下而上的日常接近真理。

答:你提到的《左手掌外侧的火焰》这首诗,女性意味是比较明显的。写诗的时候我很少专门表达女性立场,反观当下的女性诗人云云,倒很是捏一把汗呢。总之,性别既不应该是一件武器,也不应该是一种负累——对于女性诗作者来说,更不应该是一种原罪。好的诗人是披着性别的隐身衣的,我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获得这么一件隐身衣。
女人和诗人矛盾吗?我没有想过。我知道女人和男人可以相互输血,以细胞为单位交换立场和看法。

8、问:诗人,在你看来,仿佛某种命运,“生而为诗人这一份契约,要求着绝对的忠诚和对于自身的不知不觉”,什么时候有这自觉?记得在我们共同读书的那个高中,对文科的偏见从来就占绝对优势,你那会开始写诗了吗?

答:有意识的“写一首诗”始于小学五年级,后来一直慢慢地热着。高中的时候正值校园文学社团风行,主编过一个校园文学杂志。大学集中写了一段时间,1997年毕业后基本就停笔了。06年开博客后重新开始。怎么说呢,文字这东西选择人,比人选择人更笃定,更执着,开始我没有料到后来会接着写下来,现在看来继续下去已经不是问题。

收藏于 2011-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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