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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陈依达:原道与金枝
级别: 创始人
0楼  发表于: 2015-07-28  

陈依达:原道与金枝

原道与金枝



——窦凤晓诗歌浅析

陈依达



哈德罗•布洛姆在《艾米莉•迪金森:空白、欣喜、暗者》一文中谈及,陌生性是进入经典的基本要求之一,同时将这种陌生性解释为独特的图景。近日读窦凤晓诗歌的欣喜和思索,我犹如置身其诗歌语言所营造的独特图景之中,而且感受着女诗人精神的《自我之鹤》翱翔,正“以绝对之轻否定微不足道的体重实情…”,在这首诗中凤晓的精神化为鹤,既似逍遥自在的隐者,也有坚持、高贵的气质和独立傲视的风骨。诗中“活人的面包”、“荡漾的形骸”,以及生活的多盐——我理解为多言性:现实的喧嚣,而喧嚣则必然具备“多义的歧义”,这一切足以构成鹤之天敌和胁迫感,在困境中鹤惟有以不变应万变,以拒绝承载而得以腾飞。





自我之鹤



有时候,它们从思忖着的夜晚

过于荡漾的形骸

活人的面包堆在沙上

是多盐的,也是多义的

歧义造就翅羽的舒展或者闭合



它拒绝承载,并以绝对之轻

否定微不足道的体重

实情波诡云谲,如他人的念头之绝难想象



不可能以谎言建筑塔尖

在自我的困境之内,鹤不变。它强调自我的扇形

决不许走下坡路。要是它低下,就成为感知的俘虏



2012-2-18



窦凤晓这种对生活作为一场“不折腾就睡不着的流水席”(诗歌《夜宴》),持有清晰认知和超脱的姿态,在《小孤山》一诗中坦言“她将不受影响:冷落,孤峭。”的同时,世俗人生中的各种体验也恰为诗人写作提供了素材,以对“世相”亲历的在场感,诗歌作为浮世绘的精神升华得以形成。凤晓在诗歌《蔚蓝事物》中,呈现了对“纯诗”的某种神谕般的探寻,以及过程中内与外的博弈、阵痛,惟妙惟肖。诗中的你我互为对立面,相互制约也比翼齐飞,已被篡改内容的书斋使得你我都无法成为历史了,然而蔚蓝事物则是对纯诗所象征的精神境界的追求的过程,这终是我们相互之间与自身分裂、聚合的动因;可谓太初有道,太初亦有“蔚蓝事物”。



在《孤云》一诗中,凤晓纯熟地运用废名来制造一系列的“空白”,这些空白对应生活中的行为、因由和情感反应模式中我们似可称为集体无意识的某些部分。诗人虽然将许多精心选择的动物名称填入空白,有些具有隐喻的功效,而另一些可以被视为仅仅是填充物(在此我有意回避命名一词)。鹰飞在昨日的阴影,可理解成对过往的汲取,而用麻雀作诱饵的句式映射着某一类不得要领,结尾似对大多数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的生命有贴切地写照:从《长恨歌》中数出白头翁。





孤云



为反驳某人,他祭出“仙鹤”

喏,这“灵感”的死穴;



鹰因飞在昨天的阴影上

而更为高明



不要提示——用麻雀

作诱饵的句式何其凌乱,这不解产生的硬度



在刀尖上,有人脱口一声

“鹦鹉!”



大街上咣咣走着企鹅一样的压路机

充血的眸子射程一寸



听命于草率的一天即将过去

那人叼着零食,从早上的《长恨歌》里数出一只白头翁



2012-4-23



陈超曾在文中谈及,认为二十年来先锋诗歌的想象力方式的嬗变是沿着“深入生命、灵魂和历史生存”这条历时线索展开的。其最具开拓性的价值也在这里。①窦凤晓的许多诗歌,从个体生命真切的现实体验出发,把握了独立灵魂不可重复性存在,换言之对人类精神永恒追求自由向度的一种坚持在她的诗歌中成为主题。语言风格修辞的幽微精妙实际上映射了情感与知性洞察力的细腻。诗歌《新年音乐会》等,所呈现的现实场景与心景的虚境之间的切换,虚实意蕴其实是一种“用具体超越具体”(陈超语),意为虚境中的“具体”,是诗人想象力抽象与转换后的具体,使得诗歌始终具有鲜润的可感性。诗人对语言的淬炼与传统文化的汲取也日渐深邃。



读罢窦凤晓近期诗歌,我也从“白色垃圾袋/扮演的茉莉花//鼓吹乡愁/人民虚无/文雅/不朽”这样的诗行中,感受境界的拓展。这一系列精妙的诗歌,它的气象,令我对窦凤晓诗歌有了从成熟走向经典的期待。



上海

2013-1-9  

①陈超《深入生命、灵魂和历史的想象力之光》





收藏于 2013-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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