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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琐记】11-9  关于近期学习古体的一个梳理
级别: 创始人
0楼  发表于: 2015-11-09  

【琐记】11-9  关于近期学习古体的一个梳理

近期,在未明君的鼓励下开始学习古体。古体,对我来说原来仅仅是一个情怀呀,原来是什么都不懂得。记得多年以前有一个类似小说的开端,说十层阳台上垂下来的绳子,当然这只是一个隐喻。漫长的成长过程后来回顾起来也像一个隐喻。这个经历奠定了我的现代诗写作基色,一定是晦涩的,隐喻性的,曲折的,除此无他。但现在说来无疑也为时尚早。

这么说吧,过去与未来的一枝花极为偶然地相遇并且重合在现在,在此刻,那种笃定的幸运是“难与君说”的,必须现身说法。这种愉悦将持续地发展为骄傲,对于古典性,对于现代诗的现代性乃至先锋性,这种重合都是一种打开,让人欢欣鼓舞。际遇本身即让人欢欣鼓舞。

在现代诗急于想找到它的立身法则之前,风格无疑是一种先声夺人的亟需,它必须先得以确立,然后才能有可能觊觎更深远的位置:一个小星球,一把覆盖整个星球的椅子,一种颐指气使的power腔调,获得制作和解释语言之谜的权力。而古体正好消解了这种矫情和虚妄。古体,或者拟古体,或者向古体致敬,总而言之都是内敛的,它的程序早已趋向于成熟,不需要谁再为它额外造一个星球。但同时它也给人一个逆流而上的机会,与古人对话,与深藏于内的自己对话,与灵魂,与才华,甚至仅仅与气息、与一种优雅失传的极致体验对话。这是一种静境。由于其过于安静,因而多数人以为它已经面临失传。

与臧棣的“让每个句子都拥有一种决心”不同的是,古体形式本身就是一种决心。当你深入,会觉得这真是奇妙的体验。我在并不成型的练习当中,屡次地体会到了它精微的构造给人多么严厉的告诫,而它的气息又近于日本的“物哀”文化,即使昂扬的主题也带着一种垂直向下的哀恸。这样说无疑是偏见,也足见我对于某种情感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偏袒:你深陷于它,即会以他的立场为立场说事,并且时时处处观察他的意象和语调,用它的思维方式说话。这是令人愉悦的体验。当你忽然写出了一个全新的(亦或是全旧的)句子,并得到了未明君的表扬,那几乎可以说是一种雀跃了。

我曾经写过一些东西,植入了某些元素,被目为“古典”。这其实是一种基于物象表层的一种概念化的模仿。古典存在于更深层次的理解当中,绝不是一两个似是而非的词语所能搆及的。又如我每天散步,获取必要的思考能量和体力上的矫正,能够说,“散步”即成为一个开启体质与心智的机制么?形式感的诱惑同时存在于文字表象和行为表象之中。需要细细拆解,仔细辨认,从中捡拾出有效的部分,与其他的有效部分整合在一起,成为一个“新我”,成为“风格化”的一个途径。

在我的现代诗练习当中,词语的所指与能指渐渐地分道扬镳,甚至我开始有意识地探讨一种完全脱离语义和时态的写法,情感越来越内蕴,甚至试图去情感化;古体的训练则是一种完全的回归。它坦率真挚,嫉恶如仇,情感充分热烈,非说不可,非说明白不可,同时必须恪守严格的法度,逾越一般来说会被目为背叛,打上一个不正宗的烙印。既然写作的法度如此规定,那么书写者当然要“非如此不可”。这种精确的法度与目前我在实验的现代诗的谬误式写法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同时成为我的两个钟情点,的确事情变得奇妙了,很多事情已经奇妙地进入了一个轨道,这已经不是我能保守的秘密了,必须大声说出来才略微得到安慰。

一个左右手互相告诫的家伙,会获得怎样的机会呢?

维特根斯坦与李商隐。我看着他们在细小的道路上相遇,想象着他们相遇时怎样打招呼。现代诗中的“思”于我是一种不追求准确答案的“迷思”,古体则对“思”提出了既宽泛又逼仄的新要求。它们的题材看上去无法交换,但已经在暗度陈仓。我说我“感觉自己成年后开始裹脚”,其实对于范具而言,一个惯于旁逸斜出着思考的家伙,精确化要求已成为适时而且必要的告诫。

说到底,无论现代诗还是古体诗,都是关于心灵的,好诗有一颗好心灵,庸诗呢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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