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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凤晓 2015-07-28 18:44

非非:唯美的穿越

二十一楼,米粒的办公室。窗外夜色渐浓,极少在这个时间以这个角度和高度看我们这座城市,忽然发现它很美。米粒为我泡一杯藏红花,她说续第三次水时藏红花的好颜色才能完全释放出来。等喝过藏红花最好的时光,还有一壶铁观音在等。我从书柜一角取出一本《诗人的餐巾》,关于她的书柜我分得很清,南面一整面墙是设计类的专业书,另一面有卡夫卡、佩索阿、海子、王安忆、鲁迅......我鉴定完后就只将目光锁定这一面。坐垫很舒服,茶水温热,谈话也是有温度的。写作,生活——她有自己的见解和目标,清晰坚定如同她流于笔端的诗句明确指向远方。在这样动人的温度里,人极易抵达一种微醺状态。薄薄一册书翻过大半,我说不早了要回了,她笑着送我出门说自己还要再呆会儿。

楼外是十一月的风了,未寒已凉,走在马路上,再回头找那扇亮灯的窗,它那么小,温暖的一方格橙黄,却仿佛有比脚下这条马路更迷人更寂静的孤独。





“我感到优美的痛苦,但优美的部分远大于痛苦的部分。”

——米粒《瓦尔登湖和一首诗给我的》

某段特别的日子,米粒陪着我,她带我到屋外天空下草地上湖边和热闹的街市。“一口好钢需要淬火,但藤蔓无知 / 不懂火的危险,也不懂她不是钢,是藤蔓。/ 一场来自外力的大火,是否烧痛了大火自身?/ 沸水迅速地冷却。”“看多之后,会觉得有些东西太虚渺,只有自己的心智是实。”这些话会让我记很久。



支持我,一起论证生命的困惑,警醒我如何做到影响的不焦虑,以自己的正能量去判断去解决问题,这样一个人,她的内心一定有更强大更结实的力量支撑。久了会发觉这力量其实更多来自天性,来自她与这世界的关系。在她眼里,世界是美好与寂寞的。“世界必须是寂寞的。寂寞是爱的礼物 / 即是置身于大草原也是如此 / 寂寞是人的一部分。爱和爱的两个角色之间 / 必须有完全属于个人的自我的小宇宙”——这个小宇宙赐予她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让她可以站在自己的人生之外,观察世界,感受世界,不自怨自叹,不自艾自恋,由此得以拥有更多关于生命的理解,再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出来,传递给这个世界。同时,旁观者的角度,赋予她一种爱与同情的能力,能洞察生活本质与现世悲凉,这对一位写作者来说尤为重要。





“我疾驰在云的下面

仿佛多年来

一直这样流逝着”

——米粒《九月十日的云》

三年前,作为高中同学的我们以另一种身份喜悦地相遇了,发觉彼此都同文字较上了劲。打开她的博客,里面的文字让我惊艳——而同时她又是一位执着而勤奋的写作者。那时我大部分时间用于阅读小说,很少读诗歌,米粒的诗歌让我想起博尔赫斯和卡佛的小说:对时空终极意义的思考,对俗世微小事物的敏感关怀,意味深长令人略感不安的收稍。她的诗歌,像来自遥远之地具有奇怪混合的完美典型,因距离生发了一种奇异的美感,美得让你怀疑:它们来自古代,活在当代,又仿佛在遥远的天边向你颔首微笑。她的诗歌大都首先经过深思熟虑,有了对物象感怀的大体对位之后又举重若轻地呈现出来。她策动想象力的马达,加以对泛抒情的克制,从容不迫地获得了对词语和节奏的准确掌握。作为叙述者,她时而浮出水面,时而隐身于流水,或隐匿于云端。表面看来,她呈现出一种慢条斯理的令我向往的写作状态。但大凡写字的人都知道,在找到属于一个人自己的叙述风格之前,他一定得经过漫长的摸索与刻苦的历练,因而结果并不神奇。在世界完全黑暗或者完全亮起来之前,通过她对诗歌独有的触觉嗅觉和带着倔劲儿的努力,她触摸到了一种瞬间发生的可能性,这瞬间的发生就是她与这个世界的对话,是她与世界最真实的内在体现。



“我知道,遥远是一个宿命的前置问题,凌空穿越它,则需要耗费相当大的力气。”

——米粒《天边咖啡馆和来自未来的一支花》

二楼靠窗,咖啡馆。我的话PH值偏高,米粒是弱碱性,二者加在一起总会中和出一些性平味甘来。而她的许多话日后想起方觉自有一种感性的精准。她纤细敏锐,在我眼里有神奇的穿越能力,她在微妙细致的逻辑间穿越,在直觉模糊的距离里穿越,更是在生活的碎屑与自由的精神取证间穿越。岁月在她这里没有留下多少风尘仆仆的痕迹,更多却是一份气定神闲。她的眼睛,永远一副清澈的样子,连眼神的投影也是半透明的,弥漫在柔和星光里。原来时光会格外眷顾写字的女子,替她保留一份停在旧时月色里的纯真诚实。这纯真并不是简单无知,而是一位写作者面对文字时的态度,素面相见,诚实坦荡。这样看来,米粒又是一位坚持自己内心、对文字负责的写作者。她的内心,有一个比她的诗歌所呈现的意象更丰富更纯净的所在。她与我谈谢尔·希尔弗斯坦、圣·埃克苏佩里,还有王尔德。我想也许童话里牵涉人性苍凉与温暖的种种思辨与她看这个世界的眼光正好不谋而合,要远比成人的世界宽容和自由,根本与直接。



除了诗歌,她偶尔也尝试写一点小说。她的小说同诗歌一样,都有“唤起惊讶的魔力”(孙甘露语)。诗意的语境,清澈流畅的叙述,精准有力的表达。作为一名小说重度痴迷症患者,我很期待在这个领域与她交集,看到她更为多面立体的生命表达,相信那同样也将是一次唯美的穿越。

收藏于 2011-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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